快速“脫貧致富”背后的貓膩
在沒有任何實際業務來往的情況下,2015年以來,浙江省臨海市男子李伯利為非法牟利,伙同其他犯罪嫌疑人(另案處理)以“票貨分離”“資金循環走賬”的方式,做起了“無本生意”——通過上海衡眾等幾家貿易公司虛開近4000份增值稅專用發票,價稅合計高達48億元之多,給國家造成了近7億元的重大損失。據悉,這是近年來浙江省最大的一起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8月23日,浙江省溫州市檢察院發布消息稱,該院近日以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對李伯利提起公訴。
私欲膨脹鉆空子本分商人走“歪路”
1977年出生的李伯利,16歲開始做生意,在舟山曾做過眼鏡和首飾的生意,原本是個本分的商人。由于收入微薄,他投靠了自己的親姐姐,一家人擠在70平方米的房子里過活,而內心對于賺錢的欲望愈發強烈。自2015年開始,在外人眼里,李伯利莫名賺了很多錢,出手頓時也變得豪氣,在舟山黃金地段入手了好幾套房子,還買了兩輛豪車。
李伯利迅速“脫貧致富“的背后,到底藏著怎樣的“貓膩”?
事情要從深圳水貝黃金市場說起,它是中國最大的現貨黃金交易及加工市場,許多黃金料商在這里進行著大筆的交易。由于使用增值稅發票對企業的銷售額有要求,所以一些未達到要求的黃金料商不需要開具;而一些銷售額達到的生產經營企業卻苦于沒有進項增值稅專用發票,無法抵扣稅款,對增值稅發票的需求很大。于是,李伯利等人就鉆了這個空子,認為在兩者之間存有巨大的市場需求,可以狠賺一筆。
為拼命撈錢,李伯利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進行票、貨分離,怎樣才能獲取更多的發票。
李伯利先是找到上海衡眾等幾家貿易公司,向上海某黃金公司購買黃金,然后黃金由深圳水貝黃金市場的文某、陳某等黃金料商拿走,以低于成本價格銷售給黃金收購者馬某等人。然后,發票由上海衡眾等公司開具給李伯利提供的全國各地數十家空殼公司,向空殼公司收取交易金額千分之三至千分之五的開票費,空殼公司用于抵扣或者繼續向下游企業虛開。最后,李伯利會補貼文某、陳某等黃金料商的虧本金額和購金手續費,每克黃金另行給付0.2元至0.5元的利潤。
就這樣,從2015年5月至11月,短短半年間,李伯利伙同他人以“票貨分離”“資金循環走賬”的方式,開出了高達48億元的增值稅發票,給國家造成了約7億元的重大損失。
機關算盡也無用“如意算盤”終到頭
眾所周知,國家對增值稅專用發票管控很嚴,要求發票、貨物、款項走向均一一對應,否則不予以抵扣。在利益的驅使下,李伯利等人想著法子逃避稅務稽查。
看似無本生意坐收漁利,實則不義之財難以心安。2015年12月的一天,李伯利似乎預感到這條財路可能已經走不通了,犯罪的行徑終將敗露。他回到舟山后去了情人家,帶了一些賬冊和U盾回家,然后在家開始撕賬冊。最后,他來到海邊,把自己的手機扔到了海里……
縱使通過這樣的方式消滅證據,李伯利的“如意算盤”還是到了頭。2015年10月,溫州市公安局接國稅協查線索稱,2015年4月至9月間,4家公司在短短的5個月時間內向北京、大連、南京、重慶等地開票近32億元。
經過摸排跟進,2016年6月25日,李伯利在江蘇無錫被抓獲。
案情重大復雜高科技助力檢察官辦案
因案情重大并且復雜,溫州市檢察院的辦案檢察官胡金龍在辦案過程中也遇到了不少“瓶頸”。
“一方面,該案證據分布廣,證據鏈長,整理難度較大;另一方面,犯罪手段極為專業,組織化、系統化、隱蔽性強,這些都是辦案過程中遇到的難點。”胡金龍介紹說。
據了解,李伯利案的需票單位遍布北京、四川、山東、浙江、江西等10余個省20余個市,將近80多個公司和企業。各地司法機關相繼予以查處和審理,證據材料分散在各地辦案機關中。由于證據材料較多,收集后的整理十分費時耗力,案卷多達48冊,發票等書證數萬張,承辦檢察官連續加班25天,擬寫了15萬余字的審結報告,借助圖表和關系譜,全面梳理了李伯利的涉案事實和該團伙的活動模式,實現了證據的銜接和印證。
此外,由于李伯利從不用真名;住酒店用親戚或朋友的身份證,從不簽名簽字;用親戚或朋友的名字,辦理數十張銀行卡和信用卡歸自己使用;從不用真實身份購買手機,經常一周換一次手機號碼……以上種種,都給案件的成功破獲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值得一提的是,李伯利除人工送營業執照及銀行U盾外,主要通過QQ等方式傳送文件、對賬和開票的明細,光騰訊公司后臺數據就有10個G,其數據解讀之困難可想而知。電子數據如此龐大,依舊難不倒承辦檢察官,在溫州市檢察院國家實驗室的協助下,鑒定人員通過前沿的科技軟件,高效直觀地解讀了電子證據,完成了證據鏈的鎖定。
“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背后的成因,主要是巨大的經濟利益驅動,高額的利潤極大地誘惑了犯罪分子,使他們鋌而走險、以身試法。”檢察官助理吳曉節透露,在某黃金料商辦公室里,警方一次性搜查出了李伯利提供的208枚來自全國各地的公司印章和數十個銀行U盾,由此可見李伯利的這個發財網撒得有多廣了。范躍紅 章潔